十方電視月刊

【高僧傳奇】 弘一大師     第一集

[2020/06/01]


老和尚開場:高僧行誼,不朽傳奇,歡迎收看「高僧傳奇」。「長亭外,古道邊,芳草碧連天,晚風拂柳,笛聲殘,夕陽山外山。」我剛剛所唱的這段詞相信大家都不陌生,也能夠朗朗上口唱個兩句,這就是大家所熟悉的〈送別〉,而這首歌的作者正是近代佛教高僧弘一大師。說起弘一大師,可以說他是文學家、美術家,也可以說他是音樂家,這樣一位多才多藝的藝術家,很難想像會拋棄一切俗事而遁入空門,是什麼樣的因緣?讓他有這麼大的轉變,今天〔高僧傳奇〕系列,就來開講弘一大師的傳奇故事。

弘一大師,法名演音,俗家姓李,生於浙江平湖,世代經營鹺業,就是一般所說的鹽業,父親李筱樓是一名進士,生平樂於行善布施,也常常借出錢財幫助窮困的人。父親晚年信奉佛教,也學習禪法。父親注重教育,所以也在村裡興設學堂,由於家世淵源,也造就了弘一大師不同於一般人的性格特質。
由於大師父親晚年篤信佛教,再加上晚年得子,除了喜出望外之外,對於大師也有一番期許,所以給他起的名字叫做文濤,字叔同,在家排行第三,因此小字叫做三郎。李叔同的母親王氏,是李筱樓的五姨太,當時只有二十歲。

說起弘一大師的出世,有一段傳奇故事,他的母親臨盆那一天,有一隻喜鵲嘴裡啣了一根松枝送到產房裡,大夥兒都說這是佛賜祥瑞,是個好兆頭。隔壁奶奶的ㄚ頭小蓮,急急忙忙跑來報喜,父親李筱樓頓時傻了,沒想到都快要七十歲了,還可以添丁,趕緊給了ㄚ頭小蓮賞錢,大夥兒爭著要去看看這根松枝,是有多麼神奇,能為老爺添個尊貴的兒子。

由於叔同的父母都信奉佛教,在他五歲時,父親得了重病,家裡請來高僧為父親持誦《金剛經》祈福,只有叔同能夠進去房裡陪著父親,一同聆聽佛法。
有一天,叔同的父親召喚他和哥哥文熙一起到房裡,父親指著地上的紙,叫文熙撿起來,文熙一看,上面寫著:煮豆燃豆萁,豆在釜中泣;本是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?文熙的手一軟,紙掉落在地上,說著:「爹!這可不是曹植的詩嗎?」父親的眼睛瞟向叔同。文熙答應父親會好好照顧弟弟叔同,這時候的叔同年紀還小,並不知道父親在交代後事,只是天真無邪地對父親笑說:「爹!我要那張紙。」

父親把事情交代完畢之後,就撒手歸西,李鴻章也親自前到靈堂前捻香。守靈期間大媽與大嫂教導叔同持誦《大悲咒》與其他佛經,來迴向給父親。
由於叔同年幼時資質聰穎,領悟力相當高,讀書過目之後就能背誦,就因為仗著自己一點小聰明,對很多事情感到不屑。哥哥答應父親要好好照顧弟弟,當然也要好好教育,而叔同對於哥哥的管教態度,從來不給正眼,兄弟之間的關係緊張。

年幼時的叔同被關在書房裡,哥哥當起他的啟蒙師,就這樣,《千字文》、《朱子家訓》、《養性篇》等等孔孟學說,不斷教導著,每天的閱讀時間,長達兩個多鐘頭。對於哥哥的管教,叔同也常有怨言,殊不知,在哥哥這樣的教育下,卻造就了大師日後的一番成就。


青少年時的李叔同
青少年時的李叔同,考進了輔仁學院學習八股文,枯燥乏味的八股文,在他的筆下卻顯得文采飄逸。文思泉湧的李叔同,一張試卷常常不夠用,一格框框裡,偏偏要塞進兩個字,於是有了「李雙行」這樣的外號。

年少輕狂,在李叔同身上也是淋漓盡致。當時沉迷於被稱為「賤業」的戲曲,喜歡上唱戲、客串。在這樣的機緣下,大師便愛上了戲曲,對於心儀、欣賞的坤伶常常去捧場,甚至還迷戀上對方。還為這位梨園女子寫詩作畫,母親為了要讓叔同收心,便為他找房門當戶對的媳婦,對方是天津俞姓茶商的女兒,論外貌雖比不上梨園女子,但也是知書達禮的溫柔女子,不過,叔同就是看不上眼。在母親軟硬兼施下,叔同勉強答應,便娶了俞氏為妻。婚後生下三個兒子,其中有一個早早就夭折了。

說起叔同這名元配俞氏,在叔同的眼裡如同一個隱形人。俞氏心裡明白,丈夫叔同心裡根本沒有她的存在,只是在敷衍母親而已,在外人眼裡看來,他們是十分登對的才子佳人,但關起門來,卻只是貌合神離的婚姻。俞氏萬萬沒有想到,自己所嫁的丈夫,是相敬如賓的陌生人,只能仰慕他的才情,卻始終得不到丈夫的心。


遷居上海—文壇、情場活躍的李叔同
在當時正值戊戌變法,聽聞在北方的梁啟超與康有為等等有為青年,個個懷抱理想,勵精圖治,叔同在這波思潮下受到影響,也響應了康梁的號召。無奈世事難料,梁啟超與康有為等人所倡導的戊戌政變宣告失敗,參與政變那一群人,通通受到牽連,朝廷紛紛抓人嚴辦,叔同只好帶著母親和家眷往南方逃亡避難。這一路上顛沛流離,來到上海,只能寄居在法國的租借地,作為棲身之所。

當時的上海是一個人文薈萃之地,學堂林立,文風鼎盛,對叔同來說,真是一處吸收養分的好地方,也是他可以展現文采的舞台。在上海有位來自婁縣的詩人許幻園,許幻園的為人相當多才又十分慷慨,喜歡結交朋友,堪稱當時的學界領袖。許幻園創設了強學會,對外貼出告示,懸賞徵求文章,這時人在上海的李叔同,看到告示如見獵心喜一般,回到家中,開始振筆疾書,頓時文思泉湧,洋洋灑灑寫了一篇長文投石問路,許幻園看見這篇文章相當歡喜,給予優等獎賞。這樣的迴響讓叔同心中非常振奮,再接再厲又投了第二篇,這一篇在許幻園看來,除了看出了叔同的文采之外,還看出叔同的思維相當縝密,也有別一般人的創新思維,開始對文章的作者產生了好奇,想看看作者是何許人也。不過他又回過頭想,這個人或許才能只到這般,他還能有更出奇的作為嗎?要考驗一個人的能耐,需要有三次考試,如果是位人才,應該會有更好的創作。第二篇依舊給了優等獎賞,默默期待下一次是不是同樣有驚喜出現。

過了不久,叔同投了第三篇文章,文風與前兩篇迥然不同,許幻園心中發出陣陣讚嘆,直稱:「奇哉!奇哉!真是讓我太敬佩了。」許幻園迫不及待想見見這一位曠世奇才的翩翩風采。

於是便透過書信邀請李叔同來城南草堂見上一面。兩人一見如故,相談甚歡,感嘆相見恨晚。李叔同就在隔年己亥年就搬到了城南草堂。

李叔同一家人搬到上海住在城南草堂這段日子,生活所需都是許幻園在支助。叔同在草堂掛起了一塊匾額,上面寫著「李廬」,從此李許兩家和睦相處。但是好景不常,局勢多變化,許幻園官運不濟,家道中落,城南文社失敗,不得不離開。許幻園來到家門口並沒有進門,就對叔同說:「叔同,我破產了,咱們後會有期。」叔同也沒有走出家門,喊了許幻園幾聲,許幻園悵然離去,叔同只能看著好友的背影漸行漸遠。李叔同面對好友的離去,內心百感交集,於是進到房裡,寫下了〈送別〉這首詞。

在上海這個花花世界,在酒及美女的環伺之下,著實讓李叔同暈了船,有能詩能文如小狐狸一般的朱慧百、多愁善感的名妓李蘋香還有平劇名旦楊翠喜,這其中李蘋香的手腕,更是讓李叔同招架不住,掉進了愛情的泥淖裡,脫不了身了。

李叔同到了上海的第三年,妻子俞氏生下第一個孩子。有一天,叔同從李蘋香的香館出來,跟母親吵著說要上學,想要進南洋公學,母親答應了,答應的原因,是希望叔同與這些青樓女子斷離。

一開始,李叔同並沒有那麼著迷,是李蘋香那一雙剪水似的大眼睛,活脫像是仕女圖的女子一般,讓叔同為之傾倒。叔同進了南洋公學後,已經和李蘋香成為知己,除了上課之外,腦海裡都是李蘋香。有一天,李蘋香對著叔同說:「瘦桐!瘦桐!假使能奉上我的一生……」叔同回答:「不,蘋香,那樣是沒有意思的,一夫一妻,沒有意思,那是一種責任!蘋香,人生如此而已矣。」

當叔同告訴李蘋香要離開上海到天津時,情感豐富的李蘋香寫了幾首詩要送給李叔同,其中有一首是:潮落江村客棹稀,紅桃吹滿釣魚磯。不知青帝心何忍,任爾飄零到處飛!而另一首是:凌波微步綠楊堤,淺碧沙明路欲迷。吟遍美人芳草句,歸來採取伴香閨!李蘋香把詩送給李叔同,留著眼淚,跟叔同說:「我們永別了。」李蘋香知道這一分開要再見面是多麼困難,在當時那個紛亂的時代裡,男女之間的情愛是無法給任何承諾的。雖然叔同答應蘋香很快就會回來,但這一分開,恐怕是永別了。


留日學習西方文化
清朝末年,李叔同的母親病重,到處延請名醫救治,無奈卻回天乏術。母親的喪禮採用西式,在追悼會上,家人不穿白色孝服,全部改穿黑色服裝,也沒有吹嗩吶,而是李叔同用西洋歌曲《彌撒》為母親填上輓歌,自彈自唱。母親去世,叔同相當悲痛,因為從此就失去依靠。因此將名字改成李哀,將妻兒託付給二哥,遠走日本,去學習西方文化。

叔同到了日本之後,入境隨俗,剪掉了辮子,換上西裝,過了不久,生活會話的日語也朗朗上口,就這樣進入東京美術學校,展開新的生活。

李叔同在東京美術學校學的是油畫,也同時就讀音樂學校,研究樂理與作曲。為了要學習鋼琴,還去動了手術,拉開手指間的距離。除此之外,還研究戲劇,為了中國兩淮地區水災,義演了一齣《茶花女》來募款,他在劇中反串女生,扮演茶花女,他的女妝扮相優美婉麗,被同台演出的演員稱讚,比女人還要女人,讓人一見就傾心。

留日學畫的李叔同,生活過得多采多姿,這位多情才子在日本這個階段,感情世界怎麼可能會有空窗期?在日本會有甚麼戀情傳出呢?請看下回分解!